丈、七丈……
距离仍在拉近。
眼看胜利在望,几个士兵心里的怒气终于弱了些,开始畅想起了立功请赏的喜事来。
就在这时,忽听得前方“咕咚”一声水响,他们一直在追着的那道身影不见了。
几人俱是一惊,忙奔到发出响声的地方查看,却哪里能看出什么?
那么大的响声,莫非是跳河了?
几个人互相询问着,竟是谁都没有看清。
这附近的树林子密了些,他们要追的人影不断地在树林中闪现,谁也没有看清是如何消失的。
“娘的,真邪门!”一个士兵狠狠地将脚边一块巴掌大的石头踢进了河里,怒骂。
石头落入河水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由此也可以确定,刚才的那一声大响,定然不是随手捡一块石头扔进水里就能造成的。
这么说,那女人当真落了水?
几个人都有些气恼,又不得不顺着河水往下游去找。
“逃奴”死不死都无所谓,但他们到手的功劳跑了,这是多么晦气的一件事!
夜色之中,四个人互相指责着,骂骂咧咧地顺着河流往下去了。
一刻钟之后,河边的一口枯井里,冒出了一颗带着兜帽的圆脑袋。
可不正是“落水了”的莫小奴嘛!
虽是在逃命途中,她也舍不得自己如今这副没出月子的身子去泡冷水,所以刚才是趁人不见,搬了一块足有三四十斤的大石头扔进了水里。至于她自己,当然是跳进枯井躲起来了。
这一处枯枝败叶甚多,非但没有摔着她,而且在她掉落之后立刻又重新将井口遮住了大半,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里是一处井口。
这也亏得莫小奴先前曾有过几天流落民间的经历,远远地就认出了井台的形状。否则她只怕也跟那几个禁卫一样,根本不会注意到这处井口的存在。
只是,此刻虽从井中出来了,莫小奴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往何处去。
这黑沉沉的天地间,说不定什么地方就又突然冒出了程相手下的人。她此刻仍是在程家的网中,无论往那个方向逃,都是逃不出程家人手掌心的。
回宫?
漫说宫中也是危险重重,就算不危险,她难道就能回得去了吗?如今想来,白日里放她出宫的那些人,分明就是程暄妍安排的!
莫小奴漫无目的地在巷子里走着,只觉得天地之大,竟无处容得下她这一身一命。
程家,当真是一手遮天了!
想到“一手遮天”四个字,莫小奴的心里又是一阵难受。
林珵是皇帝,都说皇帝是“天子”,可是一个被臣子挟制的天子,能又多少威严?林珵但凡有一点点实权在手中,也不至于就让她落到如今这个地步!
如今这江山仍是林家的江山,天下却恐怕早已成了程家的天下了。
林珵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局面,该有多难?
……
莫小奴这样想了一夜,也走了一夜。
天色微明的时候,她发现自己走到了一条宽阔的大街上,人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。
莫小奴知道自己很狼狈:身上穿的衣裳已是破破烂烂的,又掉进枯井里沾了许多泥土和草叶,还有不小心摔倒的时候磕破了的衣袖……
是挺难看的。
当然并不是只有寻常百姓注意到了她,还有一些目光锐利的、一看便知是在人群中搜寻什么的人,也早已将探究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。
莫小奴知道,只要自己再多犹豫一会儿,就会有人来盘问她了。
她将心一横,猛然转过身,朝着宫城的方向大步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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